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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陛下年歲正盛,要不要找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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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照來京不久,卻屢屢聽聞明月樓的傳聞,早便想去了,聽了止不住歡喜起來。

便是其餘幾個少爺姑娘也是如她一般,年歲不大的一群孩子,平日裏規規矩矩,總還有孩子氣的時候。

林氏答應了下來,還想跟成侯打聽些宮闈事,到底有所顧忌,玉照見此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,不打擾他們。

她不在意宮中的事,那些皆與她無關。

她對皇宮唯一的印象便是聖上的那句,亂了輩分豈非荒淫無道。

***

大齊立國至今已兩百餘年,巍巍宮闕多次修繕,內朝外朝,宮殿樓閣宏偉壯麗,殿宇多達百餘座。

而這之中,最尊貴之處,便是位於中軸線上朝拜,聽政之所的太極宮,承天門入內,便是太極宮。

太極宮太極殿,初一十五中朝之所,後殿紫宸殿,是為大齊宮廷第三大殿,亦是內朝朝會之所,在此殿朝見皇帝者,多為宰輔高官之流,稱為入閣。

太極宮地勢甚高,平地四丈。遠遠望去,背倚藍天,高大恢弘,攝人心魄。

前有翔鸞、棲鳳二閣,閣前有鐘樓鼓樓。

天子早朝後便退往後殿紫宸殿,招了幾位重臣議事密談,內侍盡數退避於殿外遠遠候著,恭身而立。

殿外長廊下候著另幾位高官,等著天子宣入內。

春日裏,李近麟聽了急出一腦門的汗。

左等右等,裏邊才出來兩位年邁的老相公,緊接著還沒帶李近麟松口氣,便傳來皇帝的聲音:“宣他們進來議事——”

又是一輪苦等,等商議完政務,碧色琉璃瓦上印著的蒼穹早已明月高照。

內侍忙不疊的打開殿門,請外邊恭候許久的太醫入內。

殿裏早早燃起了數排犀角宮燈,火燭高大,照的殿內亮若白晝。

龍案前的青龍八竅香爐裊裊暈著輕煙,落下滿室龍涎香。

趙玄眉頭深鎖,低頭翻著奏折,聽了聲音方才擡頭看向來人。

“陛下,太醫令請過來了。”

李近麟低頭側身,招招手叫身後提著醫箱的太醫令上前來。

太醫令躬身走至龍案前:“臣為陛下請脈。”

望聞問切,第一條他就不敢了。

不敢直視天子龍顏,便是大膽瞧了也瞧不出一二來。

皇帝五官生的淩厲,平素常穿著道袍加之和平時溫潤氣質,倒還能掩蓋一二,今日穿著玄金龍袍,也不知跟朝臣談論了什麽,瞧著心情不太好,氣勢便嚇人的厲害。

他低著頭翻著奏折,頭也不擡,帶著幾分質問:“請了十幾年的脈,還不知朕的脈象?”

這話叫太醫令臉上赤紅一片,低頭訥訥不敢言。

皇帝自小患有頭疾,便是全交由他治療的,少年時他日日為皇帝請脈,得出的結論都一樣。

這頭疾於脈搏無礙,更於身體無礙,似乎是情緒波動,睡眠不足導致的癥狀。

藥方子也不知換了多少劑,針灸藥浴,也無半點作用,後來據說還是修身養性養好了。

怎麽?十來年了,如今竟然是又犯了?

“陛下許是太過勞累,昨日可能入睡?”

李近鱗連忙道:“陛下兩日未曾入睡了。”

“頭疾需要靜養,陛下萬萬不可仗著年輕,太過操勞啊!”太醫令又開始老生常談那兩句話,無非是勸多註意休息,萬不能為了朝政廢寢忘食,傷了身體。

雖然他也奇怪,陛下年輕力壯的,怎麽就生了這個病。

趙玄撐著頭還沒說話,李近麟便忍不住罵道:“這話還用得著說?你以為是陛下不想靜養?頭疾犯了如同千刀萬剮,如何能入睡?叫你來是來想辦法叫陛下入睡的,有沒有什麽法子?這一晃又天黑了,三日沒睡,明日該怎麽辦才好......”

這豈止是廢話?

忙的腳不沾地日日處理政務的皇帝,這是誇獎他勤政愛民?除非開國時期諸事都需從頭治理,其餘的就是能力有限!

陛下聖明,繼位多年早已乾綱獨斷,治下國力強盛,各部清明,哪裏需要廢寢忘食處理政務的地步?

陛下不睡不是沒時間睡,那是睡不著啊。

香爐裏熏著安神香,熏的幾批朝臣昏昏欲睡,就連隔著門外的內侍都困得不行,陛下卻一絲困意都沒有。

老太醫壯著膽子瞧了一眼上首閉眼不發一言的皇帝,陛下身姿挺拔,高八尺有餘,發色烏黑濃密,挺鼻薄唇,觀面相是個腎火旺盛的,這般清心寡欲,可不是遲早出問題嗎。

他掂量利弊,治不好皇帝他這太醫令也沒得做,索性壯起了膽子:“通則不痛,陛下年歲正盛,要不要找些禦女——”

趙玄緩緩睜開雙目,縱使頭痛欲裂,眼神仍是清明,太醫令被他盯著到底沒敢說下去。

趙玄並沒糾結於這個問題,他忽然起身,眼前一陣眩暈。

旁邊內侍恐慌道:“陛下!”

趙玄撐住了,踱步去了旁殿,朝眾人揮手,“將安神香的劑量加重,都退下吧。”

說完掩上殿門,將眾人關在殿外。

李近麟幽幽的嘆了一口氣。

話只說了一半的太醫令猶不死心,道:“我話還沒說完,也許情緒波動導致的,過於哀傷、狂躁,這些都極有可能引出病癥,陛下這兩日情緒可有不對?”

李近麟一聽,不知想到了什麽,連忙阻止他:“莫要說了。”

“這可不行,事關陛下龍體,陛下無法入睡,亂的是國家社稷,定然是思慮過重導致的。”

趙玄清楚經年未曾覆發的頭疾因何而來。

日有所思,夜有所慮。

有個身影在他腦中揮散不去。

她說再也不來了。

她真的不再理會他。

她竟然還給別的男子......

撐傘——

——

到了端午這日,皇都四處升起了華燈。

京中不產艾草,一連半月,艾草都賣出堪比香料的價格來,就這般仍是供不應求。

信安侯府每個門上都點綴上了艾草。

艾草被修剪成老虎的形狀,老夫人作為最年長者,她挨個給每人發了一個,艾草下邊拿著婢女們忙了一夜編出的五彩絲金銀線連著,佩戴在腰上,以辟邪去瘴。

在到了林氏紀氏兩個兒媳這裏,她們各自叫婢女們取出繡著神草的香囊,親自用凈水洗了手,往裏灌入朱砂、雄黃、香草等驅邪驅五毒藥物,給晚輩們都發了一個。

原本說好要來的大姑奶奶有事不能前來,倒叫老夫人長籲短嘆。

今日正堂不僅是幾個兒媳婦,往常少見的各房姨娘們也來了。

她們也拿上提前備好的親手繡的香囊,贈給幾位未婚的少爺姑娘。

外出讀書的孫兒孫女,各房夫人,都穿戴一新,打扮的格外隆重,圍在老夫人身邊,有說有笑好不熱鬧。

轉眼間,玉照腰間綴滿了形形色色的香囊,下面的五彩絲顯得繁雜被手巧的雪雁編成串,連接到一起,形形色色玲瓏可愛。

便連女眷們都忍不住多看了玉照腰間兩眼,誇讚雪雁道:“這丫頭是個手巧的,編的漂亮。”

雪雁笑道:“這也不是奴婢想出來的,是江都那邊流傳的編法,不然墜的多了,地下五彩線都打結了。”

老夫人笑道:“是個心思活絡的,瞧瞧大姑娘腰上墜的,跟天仙似的,我這一大把年紀的老婆子,都覺著好看,好看的移不開眼。”

幾個媳婦兒也跟著笑:“那裏是墜子好看?明明是人生的俊,襯的墜子都好看。”

眾人等到了在官署忙完的各方老爺們回府,門口停了幾輛華蓋馬車,門房們在外頭候著,少爺們上了先頭一輛,年歲最大的二房大少爺則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,惹得幾個小的眼熱。

玉嫣走過來挽著林氏,問她:“幾個表姐今日可來?來不來明月樓玩兒?”

林氏無奈搖頭:“別想了,府上規矩嚴,今日肯定是全家都在公府裏過的。”

玉嫣失望不已:“那有什麽意思?哪裏有明月樓好玩?臨著江,邊吃飯還能邊看龍舟。”

幾個姨娘是去不了的,紛紛站在門前依依不舍,溫聲細語叮囑自己兒女註意事項。

“不要喝酒,辛辣的別動嘴,冷的更不行。”二房的趙姨娘拉著她女兒,細細叮囑。

“我知道的。”

小姑娘們哪裏忍得住這些,便是玉照,小時候體弱,夏日裏都離不開冷酪。幾個妹妹嘴上答應著,去了不可能乖乖看眾人熱鬧。

另一個玉照不認識的姨娘拉著她女兒的手,溫柔的說著:“我給你溫著你愛吃的牛乳羹,等你晚上回府來吃。”

皆是含情脈脈,母慈女孝。

已經入夏,玉照素來怕熱,這日她穿的單薄,長發更是被高高豎起,紮著高冠,身上穿著一件胭脂色銀繡海棠雲雁輕羅紗衣,臂上帶著蓮花紋臂釧。

被正午陽光這般一照,聽著眾人說話,只覺得頭暈眼花。

她聽了會兒覺得沒甚意思,搖著娟扇,慵懶隨意的上了馬車。

明月樓修繕了足足十多年,前後費了上千人力,奇工巧技,處處金碧輝煌,耀眼奪目。

遠遠望去,高聳入雲,如同神宮。

馬車停靠在明月樓外,眾人下了車,立即有侍從相迎。

樓內裏足足有七層,樓內呈環形,每層都有伸出的長廊華階可四通八達,正中平臺廣場上方便是碧藍蒼穹。

天地碩大,綠草如茵,有胡姬舞女隨樂起舞,扭著細白腰肢。

更有各樂器聖手駐紮於此。吹啦彈奏,好不熱鬧。

明月寶鏡相輝樓,果然名不虛傳。

熾日已經升至天空,樓中侍女端著盤子來回穿梭,踏著階梯緩緩往上,玉照跟著成侯林氏身後進了早早訂好的包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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